（營口之窗“百態(tài)述記”）狼遺五味散（小小說）

鄭德庫（遼寧營口）

提起民國時期遼南名醫(yī)高愈明的狼遺五味散，有人說純屬傳說，也有人說確有其事。

高愈明精通醫(yī)理，心懷濟世之志，早年在家鄉(xiāng)博洛鋪一帶行醫(yī)，頗有聲望。他常在夜間出診，有一次去田家村看病，回來時已是深夜。恰逢農(nóng)歷十五，一輪明月如銅盤般高懸夜空，他便借著月光趕路。誰知剛出村子，就感覺身后有東西跟著，心里一陣發(fā)毛。走到岔路口時，只見道口兩點綠光閃爍，近前一看，竟是一只青毛老狼！回頭一看，還有一只，兩只老狼一前一后將他圍住了。

高愈明只好硬著頭皮，揮動藥箱繼續(xù)前行。大青狼卻越靠越近，竟左右夾擊，叼住他的衣襟，將他拽向一條荒僻小徑。高愈明一愣，這是要帶我去哪？

人狼拉扯間，來到了金牛山下。那時的金牛山還很荒涼，方圓幾里都見不到人煙。高愈明不知狼的意圖，心里越發(fā)害怕。

進到一個山洞，里面臥著一只毛茸茸的狼崽，精神萎靡。仔細一看，狼崽后腿有道大口子，皮肉已經(jīng)腐爛。      

這時兩只老狼伏在高愈明面前，像作揖一樣連連點頭，連硬邦邦的尾巴也學著狗的樣子搖個不停。高愈明見狼崽生病，頓時來了精神，用鑷子清理掉傷口的腐肉和膿痂，敷上幾味藥，狼崽很快安穩(wěn)下來。老狼又把高愈明拉出洞外，月光下，兩只老狼站在一叢開著淡藍色小花的野草前，叼些小花邊走邊嚼，回到洞里將嚼碎的草藥敷在狼崽傷口上……高愈明站在一旁看得入神，不一會兒，狼崽傷口就滲出許多黃水。

兩只老狼一直將高愈明送到岔路口。回家后他也沒聲張，第二天照常出診，順便繼續(xù)給狼崽換藥治療。不過三天，狼崽的傷口就痊愈了。

高愈明將那種開淡藍色小花的野草帶回家，翻遍《本草綱目》和《本草拾遺》都找不到記載，便將其命名為"狼遺"，配上原來的幾味藥，反復(fù)調(diào)整劑量，創(chuàng)出了后來聞名的狼遺五味散。

后來高愈明到營口行醫(yī)，著書立說，辦學培養(yǎng)醫(yī)學人才，名氣越來越大。每當有人問起狼遺五味散，他總是微微一笑，不置可否。

偏偏因為這狼遺五味散的名號，有人找上門來了。

來者身份不凡，正是營口東永順總號的老掌柜。東永順是營口首屈一指的大商號，在本地和鐵嶺、昌圖等地開了七八處分號。前段時間因做大豆期貨虧損慘重，幾處分號瀕臨倒閉，幸得老掌柜周旋，才渡過危機。可這一番折騰下來，老掌柜急火攻心，背上起了癰，一個還沒出頭，旁邊又冒出兩個，來勢洶洶。

老掌柜立即派管事坐二馬車去請高愈明。

高愈明帶著徒弟小邢來到東永順，進屋一看，老掌柜蜷縮在炕上，發(fā)燒發(fā)抖，嘴邊一圈都發(fā)青了。

'"愈明啊！古往今來多少名人都死在這癰上，老弟你可一定要救我！"

"不就是長個癤子嗎？老掌柜  還不信我？"高愈明故意輕描淡寫，老掌柜頓時精神一振。

"信，我信！你有壓箱底的狼遺五味散。"

高愈明便望聞問切，調(diào)了膏藥敷在患處，又開了祛毒退熱的湯藥，仔細叮囑了忌口事項。

出了東永順，高愈明對管事說："老掌柜邪毒入血，情況棘手，我現(xiàn)在得回趟博洛鋪。"

"回博洛鋪做什么？"管事心里明白，這是回去取狼遺這味藥了。

回頭就把這事告訴了老掌柜。

高愈明每天到東永順為老掌柜診治，藥方隨時調(diào)整，費盡心思。老掌柜后背的癰，用小說里的話說，就是"紅腫之處，艷如桃花；潰爛之時，美如乳酪。"直到一個多月后，才徹底治好。

老掌柜千恩萬謝，既謝高愈明，更謝他的狼遺五味散，一下封了一千兩銀票的酬金。

徒弟小邢卻很疑惑：從沒見師傅用過什么狼遺??？

疑惑歸疑惑，但當時講究師徒尊卑，幾次欲言又止。

高愈明找機會教導(dǎo)小邢："醫(yī)者意也。狼遺可遇不可求，也可以說是醫(yī)者的一種境界。境界到了，沒有也是有；境界沒到，有也是沒有。"

高愈明將那一千兩銀票全捐給了正在籌建的楞嚴禪寺。

作者簡介：鄭德庫，遼寧蓋州人。現(xiàn)為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

原創(chuàng)作者：鄭德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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